第38章 黎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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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黎丫
◎“你身上的氣味很難聞。”◎
“不就是一杯酒, 有什麽可稀罕的。”沈如婳絲毫沒發現鮫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色，拽住他的袖子道，“你走不走？我可是為了救你變成這死綠毛怪的樣子。”
贏浮水將杯盞放下，終於肯順從著她離開。
出了匪妖寨, 沈如婳觀察到被困的姑娘們已經離開了, 這才點燃一張火符扔到了匪妖寨上。
頃刻間大火蔓延, 很快，便將妖氣橫溢的匪妖寨化為灰燼。
沈如婳長舒了一口氣，這樣以後便再也不會有擄走姑娘們的妖物了，她以後要是再夜游偕老湖，也不會中途被妖物打擾了。
“走吧。”沈如婳恢覆了原貌，終於不用頂著一張綠毛怪的臉讓她舒服不少, 只是剛扭過頭，她又被贏浮水這張近在咫尺的粉黛容顏驚了一下。
她後退了一步, 蹙眉道，“你突然貼近我幹什麽！”
贏浮水盯著她身上的男式婚服, 眸色暗沈道, “你身上的氣味很難聞。”
“有一股蛇妖的氣息。”
沈如婳本以為鮫人是嫌棄她沒洗澡，正想擡手教訓他一頓，卻聽到贏浮水後半句話。
原來是她身上真有奇怪的氣味？
可是……她沒接觸蛇妖啊……
沈如婳正疑惑, 背後突然襲來一個冰涼的懷抱。
一個嬌嬌弱弱的聲音響起，“夫君, 你怎麽能丟下奴家呢？”
沈如婳打了一個激靈，連忙將人推開，看著一臉笑意的離玄, 驚訝道：“你怎麽還沒走？”
等等……
沈如婳瞇起雙眼, 指了指自己已經恢覆的容貌, “你早發現我不是綠毛怪……”
她瞬間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蛇妖氣息從何而來，這半日相處，離玄這股黏人又冰涼的氣息，果真如蛇一樣。
離玄淺笑著，“夫君的真實容貌果然好看。”
沈如婳後退一步，捂住胸口，“你這個死蛇妖別過來啊，我可是女的……”
“夫君，我就喜歡你是女的。”離玄想上前繼續逗弄沈如婳，一擊靈力卻擋住了他的腳步。
離玄側身躲過，側頭對上贏浮水陰翳的雙眸。
離玄眼底的笑意也漸漸淺下，露出寒光，“真是掃興。”
兩只黑細的小蛇從他袖中緩緩爬出，吐著蛇信子。
離玄正準備動手，誰料沈如婳抽出長劍擋在贏浮水面前，“你要幹什麽！”
剎那間，爬出離玄袖中的小蛇縮了回去，離玄寒意深深的豎瞳恢覆笑意，他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半分委屈，“哎，娘子果真無情無義，都與我成親，洞房花燭了……竟然向著別人，當真叫為夫傷心呢。”
話音才落，面前嬌嬌滴滴的美人頃刻被黑氣籠罩，黑氣褪去時已然變成了一個身長九尺，胸前平坦的妖魅男蛇妖。
沈如婳瞪大了眸子，渾身寒栗，原來這阿離不僅不是凡人，竟然還不是女妖……
一想到白日被他糾纏貼抱，一口一個夫君，沈如婳登時面色不好起來。
這可惡的死蛇妖竟然還敢汙蔑她，她何曾與他洞房花燭了！
“你找死！”沈如婳一時氣惱，提劍正要斬殺蛇妖時，對方忽然瞬移貼近她耳側，輕飄飄地留下一句。
“娘子別氣，我們來日方長。”
話音落下，蛇妖便化作一片煙霧消失了。
沈如婳暗憤這死蛇妖跑的倒挺快，她擦了擦臉上殘留的寒氣，把劍收回劍鞘，對空氣怒罵一聲，“下次別讓我遇到你這條賤蛇，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她怒罵幾聲，終於出了些氣，轉過身卻對上贏浮水陰郁的眼神。
鮫人目若寒霜地看著她，突然毫無預兆將身上的婚服撕碎，只聽見撕拉一聲婚服破碎，婚服下是嶄新的紅石榴裙。
沈如婳也想起自己還穿著這身男式婚服，她嫌惡地將婚服褪去，立刻也換上自己的紫色羅裙。
“走吧，趕緊離開這裏。”沈如婳懶得搭理贏浮水這莫名的脾氣，擡步向前走。
贏浮水跟在她身後默默走著，期間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二人穿過草叢，正欲向前走，突然身後的草叢中穿來腳步沙沙聲。
沈如婳眉間一挑，手心泛起一道靈力，迅速貫穿草木將躲藏在草叢後的人抓了出來。
一個幹瘦弱小的女孩趴在了她面前。
沈如婳望見這女孩的臉，怔了一下。
竟是白日裏在木房中同那群姑娘們被關著的小女孩。
因著那些人中，這個小女孩實在太幹瘦，渾身臟兮兮像個小乞丐一樣，倒給沈如婳留下了三分印象。
只是這女孩逃離妖窟不回家去，為何要跟著她？
沈如婳看見女孩眼底由一瞬間的害怕轉為渴望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從儲物袋中拿出幾塊靈石扔給了小女孩，“拿去吧。”
她正要擡腳離開，誰知女孩爬上前拽住了她的裙角，嗓音虛弱道，“不……我不要錢，我想…我想你……”
沈如婳蹙眉道，“我不收乞丐。”
贏浮水看著緊拽沈如婳衣裙的小乞丐女孩，緊抿著唇，神色幽暗，可當聽見沈如婳說不收留時，鮫人眼底的郁氣又悄然褪去。
女孩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哽咽道，“我不是乞丐……”
“什麽？”沈如婳更加疑惑不解，“那你要我做什麽？”
女孩緩緩從兜裏拿出被疊的幹幹凈凈的紙符，凝望著沈如婳，激動起來，“你是神仙對不對？你會仙術對不對？我看到了……你殺了那些妖怪救了我們……所以……我想求神仙姐姐也救救我娘還有……村裏的其他人……”
“你先起來。”沈如婳將小女孩從地上拉起來，拿出一張手帕替女孩擦幹凈臟兮兮的臉蛋，半蹲下身子，笑著說，“你讓我幫你，可我為什麽幫你？”
小女孩眼眶中的眼淚驟然卡住，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大姐姐說。
“我這人與旁人不同，不愛見義勇為，也不會心生善心，讓我幫你可以，但相應的，你得給我什麽。”
“我……我沒有什麽東西給你……”小女孩漸漸低下頭，臟兮兮的手指緊拽著滿是布丁的褲腿。
“既然沒有，我憑什麽幫你？”沈如婳移開了眼，對身後的贏浮水說，“走吧，還楞著幹什麽。”
贏浮水撇了眼地上的小女孩，上前跟上沈如婳的腳步，他二人將小女孩留在身後。
沈如婳並不覺得愧疚什麽，她願意幫是她發善心，可她不願意幫也沒覺得什麽虧欠，雖然她從前總在宗門仙者卷上看到過無數為救凡人，舍生忘死，為人敬仰的神者。
小時候，阿爹和那個女人也是如此……他們整日不見蹤影，常年在四海拯救苦難者。
沈如婳每每逢人便能聽見他們對阿爹和那個女人的誇讚。
他們總在說，“小婳，你看你的阿爹和阿娘多麽厲害，你真是幸運有了這麽厲害的阿爹阿娘。”
“小婳以後也會跟你爹爹一樣拯救蒼生的吧。”
可每次聽到所有人對阿爹和那個女人的讚揚，沈如婳並沒有覺得半分開心。
她只是覺得，她很不想他們整日離開，獨留她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清淵宗山上。
她始終不明白他們的大義，或許她就是這般狹隘，只覺得能自己過好便足矣。
她沈如婳，從來就沒想過拯救蒼生。
夜色入半。
坐在曠野上，沈如婳點燃面前的火堆，有些心不在焉地樹枝搗鼓地上的土。
贏浮水眸色動了動，突然語氣不明地問，“你想幫她？”
沈如婳搗鼓泥土的手一頓，吭哼道，“哼，我才不喜歡多管閑事。”
“雖說下山是歷練，可宗門也沒規定下山就是斬妖除魔的吧，況且這世間那麽多妖魔鬼怪，都留下那些聖人們去除吧。”
沈如婳仰面朝天，躺在身下的草坪之中，她忽然想起金回曾說過，作為這個世界的天道“女主”必須具備舍生忘死的奉獻精神，前世，在她死後，男主謝應遲飛升成神，而女主贏浮水在凡塵則歷經千世百世濟世救人……最後似乎還為了救人而舍去全部修為而死……
沈如婳看了一眼贏浮水，有點懷疑金回話的可信度……
好歹相處這麽久，她怎麽一點沒看出來贏浮水有顆菩薩心呢，反倒今日，看他殺匪妖王那麽血腥的畫面，這家夥當時靜若止水的模樣倒更像無情無欲的羅剎……
沈如婳試圖想喚醒金回，與它多了解了解有關前世的事情，可她呼喚了片刻，識海中只傳來那只死鳥的酣聲……
沈如婳：“………”
旁邊鮫人安靜地坐在她身旁，時間一點點過去，夜晚蟲鳴不斷，夜風輕而拂過。
就在沈如婳眼皮漸漸闔上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女孩的驚呼聲。
沈如婳霎時睜開了雙眼，身影快速飛到前方。
她來到不遠處的懸崖旁，這裏夜風獵獵，空響幽冥。
此刻懸崖旁，一雙滿是傷痕的小手正在死死抓住懸崖邊的石塊。
沈如婳將懸崖下的女孩拉了上來，嗔怒道，“你這小丫頭，不要命……”
她的話未落，眼底的怒意驟然退散，沈如婳睜大了眸子，夜色之中，她看見面前的小丫頭緩緩將右手上一株泛著瑩色光芒的花伸到她面前。
小丫頭眼底帶著期盼地說，“姐姐，我沒什麽能給你……但我聽說懸崖下有一株長命花……它很漂亮……我聽人說它能保佑人長命安康，姐姐……我把它送給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沈如婳說不清是什麽感受，她盯著女孩臟兮兮的小手，沈默了片刻，最終道，“說吧，要我幫你什麽。”
坐在篝火旁，小丫頭將她的經歷一五一十告訴了沈如婳。
沈如婳才知道面前的小丫頭名喚黎丫，來自安田村。
沈如婳註意到小丫頭磨破的草鞋，原來黎丫不是被匪妖抓緊寨子裏的，而是從百裏之外的村子徒步許久找到這裏。
“我打聽過這裏的匪妖愛擄女子……我就想我的娘親會不會也被他們抓走了……可沒有，我找遍了這裏，才發現這裏也沒有娘親。”黎丫失落地說。
沈如婳神色晦暗，“許是你娘親不想要你了，走了吧。”
“不是的！”小丫頭突然激動起來，一雙與她十分相似的淺色瞳孔滿是堅定道，“我娘是被妖怪抓走的，村子裏二狗……王盛的娘都被妖怪抓走了……”
小丫頭抓住沈如婳的胳膊，眼眶泛紅道，“我很想我阿娘……我已經許久沒見到她了，姐姐……求你幫幫我……”
沈如婳眸色微顫，篝火的光映襯著她忽明忽暗的瞳色，在黎丫期盼的眼神中，沈如婳終於道，“行，我可以幫你，你的花我也收下了，但我要跟你說，我修為並不高，若是碰到厲害的妖物，不能保證能將你娘親她們安全救出來。”
黎丫喜極而泣，一把擁進沈如婳的懷中，低聲抽噎，“…如婳姐姐……我信你，不管結果怎麽樣黎丫都相信你………”
女孩甜糯糯的“姐姐”稱呼讓沈如婳晃神片刻，在她的記憶中，倒是第一次這樣被人這樣信賴。
作者有話說：
三更完成～本來還想多更一章的，結果那章存稿不小心弄丟了（悲傷）
明日繼續三更（也可能三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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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氣味很難聞。”◎
“不就是一杯酒, 有什麽可稀罕的。”沈如婳絲毫沒發現鮫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色，拽住他的袖子道，“你走不走？我可是為了救你變成這死綠毛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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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匪妖寨, 沈如婳觀察到被困的姑娘們已經離開了, 這才點燃一張火符扔到了匪妖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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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婳長舒了一口氣，這樣以後便再也不會有擄走姑娘們的妖物了，她以後要是再夜游偕老湖，也不會中途被妖物打擾了。
“走吧。”沈如婳恢覆了原貌，終於不用頂著一張綠毛怪的臉讓她舒服不少, 只是剛扭過頭，她又被贏浮水這張近在咫尺的粉黛容顏驚了一下。
她後退了一步, 蹙眉道，“你突然貼近我幹什麽！”
贏浮水盯著她身上的男式婚服, 眸色暗沈道, “你身上的氣味很難聞。”
“有一股蛇妖的氣息。”
沈如婳本以為鮫人是嫌棄她沒洗澡，正想擡手教訓他一頓，卻聽到贏浮水後半句話。
原來是她身上真有奇怪的氣味？
可是……她沒接觸蛇妖啊……
沈如婳正疑惑, 背後突然襲來一個冰涼的懷抱。
一個嬌嬌弱弱的聲音響起，“夫君, 你怎麽能丟下奴家呢？”
沈如婳打了一個激靈，連忙將人推開，看著一臉笑意的離玄, 驚訝道：“你怎麽還沒走？”
等等……
沈如婳瞇起雙眼, 指了指自己已經恢覆的容貌, “你早發現我不是綠毛怪……”
她瞬間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蛇妖氣息從何而來，這半日相處，離玄這股黏人又冰涼的氣息，果真如蛇一樣。
離玄淺笑著，“夫君的真實容貌果然好看。”
沈如婳後退一步，捂住胸口，“你這個死蛇妖別過來啊，我可是女的……”
“夫君，我就喜歡你是女的。”離玄想上前繼續逗弄沈如婳，一擊靈力卻擋住了他的腳步。
離玄側身躲過，側頭對上贏浮水陰翳的雙眸。
離玄眼底的笑意也漸漸淺下，露出寒光，“真是掃興。”
兩只黑細的小蛇從他袖中緩緩爬出，吐著蛇信子。
離玄正準備動手，誰料沈如婳抽出長劍擋在贏浮水面前，“你要幹什麽！”
剎那間，爬出離玄袖中的小蛇縮了回去，離玄寒意深深的豎瞳恢覆笑意，他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半分委屈，“哎，娘子果真無情無義，都與我成親，洞房花燭了……竟然向著別人，當真叫為夫傷心呢。”
話音才落，面前嬌嬌滴滴的美人頃刻被黑氣籠罩，黑氣褪去時已然變成了一個身長九尺，胸前平坦的妖魅男蛇妖。
沈如婳瞪大了眸子，渾身寒栗，原來這阿離不僅不是凡人，竟然還不是女妖……
一想到白日被他糾纏貼抱，一口一個夫君，沈如婳登時面色不好起來。
這可惡的死蛇妖竟然還敢汙蔑她，她何曾與他洞房花燭了！
“你找死！”沈如婳一時氣惱，提劍正要斬殺蛇妖時，對方忽然瞬移貼近她耳側，輕飄飄地留下一句。
“娘子別氣，我們來日方長。”
話音落下，蛇妖便化作一片煙霧消失了。
沈如婳暗憤這死蛇妖跑的倒挺快，她擦了擦臉上殘留的寒氣，把劍收回劍鞘，對空氣怒罵一聲，“下次別讓我遇到你這條賤蛇，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她怒罵幾聲，終於出了些氣，轉過身卻對上贏浮水陰郁的眼神。
鮫人目若寒霜地看著她，突然毫無預兆將身上的婚服撕碎，只聽見撕拉一聲婚服破碎，婚服下是嶄新的紅石榴裙。
沈如婳也想起自己還穿著這身男式婚服，她嫌惡地將婚服褪去，立刻也換上自己的紫色羅裙。
“走吧，趕緊離開這裏。”沈如婳懶得搭理贏浮水這莫名的脾氣，擡步向前走。
贏浮水跟在她身後默默走著，期間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二人穿過草叢，正欲向前走，突然身後的草叢中穿來腳步沙沙聲。
沈如婳眉間一挑，手心泛起一道靈力，迅速貫穿草木將躲藏在草叢後的人抓了出來。
一個幹瘦弱小的女孩趴在了她面前。
沈如婳望見這女孩的臉，怔了一下。
竟是白日裏在木房中同那群姑娘們被關著的小女孩。
因著那些人中，這個小女孩實在太幹瘦，渾身臟兮兮像個小乞丐一樣，倒給沈如婳留下了三分印象。
只是這女孩逃離妖窟不回家去，為何要跟著她？
沈如婳看見女孩眼底由一瞬間的害怕轉為渴望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從儲物袋中拿出幾塊靈石扔給了小女孩，“拿去吧。”
她正要擡腳離開，誰知女孩爬上前拽住了她的裙角，嗓音虛弱道，“不……我不要錢，我想…我想你……”
沈如婳蹙眉道，“我不收乞丐。”
贏浮水看著緊拽沈如婳衣裙的小乞丐女孩，緊抿著唇，神色幽暗，可當聽見沈如婳說不收留時，鮫人眼底的郁氣又悄然褪去。
女孩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哽咽道，“我不是乞丐……”
“什麽？”沈如婳更加疑惑不解，“那你要我做什麽？”
女孩緩緩從兜裏拿出被疊的幹幹凈凈的紙符，凝望著沈如婳，激動起來，“你是神仙對不對？你會仙術對不對？我看到了……你殺了那些妖怪救了我們……所以……我想求神仙姐姐也救救我娘還有……村裏的其他人……”
“你先起來。”沈如婳將小女孩從地上拉起來，拿出一張手帕替女孩擦幹凈臟兮兮的臉蛋，半蹲下身子，笑著說，“你讓我幫你，可我為什麽幫你？”
小女孩眼眶中的眼淚驟然卡住，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大姐姐說。
“我這人與旁人不同，不愛見義勇為，也不會心生善心，讓我幫你可以，但相應的，你得給我什麽。”
“我……我沒有什麽東西給你……”小女孩漸漸低下頭，臟兮兮的手指緊拽著滿是布丁的褲腿。
“既然沒有，我憑什麽幫你？”沈如婳移開了眼，對身後的贏浮水說，“走吧，還楞著幹什麽。”
贏浮水撇了眼地上的小女孩，上前跟上沈如婳的腳步，他二人將小女孩留在身後。
沈如婳並不覺得愧疚什麽，她願意幫是她發善心，可她不願意幫也沒覺得什麽虧欠，雖然她從前總在宗門仙者卷上看到過無數為救凡人，舍生忘死，為人敬仰的神者。
小時候，阿爹和那個女人也是如此……他們整日不見蹤影，常年在四海拯救苦難者。
沈如婳每每逢人便能聽見他們對阿爹和那個女人的誇讚。
他們總在說，“小婳，你看你的阿爹和阿娘多麽厲害，你真是幸運有了這麽厲害的阿爹阿娘。”
“小婳以後也會跟你爹爹一樣拯救蒼生的吧。”
可每次聽到所有人對阿爹和那個女人的讚揚，沈如婳並沒有覺得半分開心。
她只是覺得，她很不想他們整日離開，獨留她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清淵宗山上。
她始終不明白他們的大義，或許她就是這般狹隘，只覺得能自己過好便足矣。
她沈如婳，從來就沒想過拯救蒼生。
夜色入半。
坐在曠野上，沈如婳點燃面前的火堆，有些心不在焉地樹枝搗鼓地上的土。
贏浮水眸色動了動，突然語氣不明地問，“你想幫她？”
沈如婳搗鼓泥土的手一頓，吭哼道，“哼，我才不喜歡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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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婳看了一眼贏浮水，有點懷疑金回話的可信度……
好歹相處這麽久，她怎麽一點沒看出來贏浮水有顆菩薩心呢，反倒今日，看他殺匪妖王那麽血腥的畫面，這家夥當時靜若止水的模樣倒更像無情無欲的羅剎……
沈如婳試圖想喚醒金回，與它多了解了解有關前世的事情，可她呼喚了片刻，識海中只傳來那只死鳥的酣聲……
沈如婳：“………”
旁邊鮫人安靜地坐在她身旁，時間一點點過去，夜晚蟲鳴不斷，夜風輕而拂過。
就在沈如婳眼皮漸漸闔上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女孩的驚呼聲。
沈如婳霎時睜開了雙眼，身影快速飛到前方。
她來到不遠處的懸崖旁，這裏夜風獵獵，空響幽冥。
此刻懸崖旁，一雙滿是傷痕的小手正在死死抓住懸崖邊的石塊。
沈如婳將懸崖下的女孩拉了上來，嗔怒道，“你這小丫頭，不要命……”
她的話未落，眼底的怒意驟然退散，沈如婳睜大了眸子，夜色之中，她看見面前的小丫頭緩緩將右手上一株泛著瑩色光芒的花伸到她面前。
小丫頭眼底帶著期盼地說，“姐姐，我沒什麽能給你……但我聽說懸崖下有一株長命花……它很漂亮……我聽人說它能保佑人長命安康，姐姐……我把它送給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沈如婳說不清是什麽感受，她盯著女孩臟兮兮的小手，沈默了片刻，最終道，“說吧，要我幫你什麽。”
坐在篝火旁，小丫頭將她的經歷一五一十告訴了沈如婳。
沈如婳才知道面前的小丫頭名喚黎丫，來自安田村。
沈如婳註意到小丫頭磨破的草鞋，原來黎丫不是被匪妖抓緊寨子裏的，而是從百裏之外的村子徒步許久找到這裏。
“我打聽過這裏的匪妖愛擄女子……我就想我的娘親會不會也被他們抓走了……可沒有，我找遍了這裏，才發現這裏也沒有娘親。”黎丫失落地說。
沈如婳神色晦暗，“許是你娘親不想要你了，走了吧。”
“不是的！”小丫頭突然激動起來，一雙與她十分相似的淺色瞳孔滿是堅定道，“我娘是被妖怪抓走的，村子裏二狗……王盛的娘都被妖怪抓走了……”
小丫頭抓住沈如婳的胳膊，眼眶泛紅道，“我很想我阿娘……我已經許久沒見到她了，姐姐……求你幫幫我……”
沈如婳眸色微顫，篝火的光映襯著她忽明忽暗的瞳色，在黎丫期盼的眼神中，沈如婳終於道，“行，我可以幫你，你的花我也收下了，但我要跟你說，我修為並不高，若是碰到厲害的妖物，不能保證能將你娘親她們安全救出來。”
黎丫喜極而泣，一把擁進沈如婳的懷中，低聲抽噎，“…如婳姐姐……我信你，不管結果怎麽樣黎丫都相信你………”
女孩甜糯糯的“姐姐”稱呼讓沈如婳晃神片刻，在她的記憶中，倒是第一次這樣被人這樣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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